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活在深圳:婆婆,麻烦你消停下,让我喘口气儿

今天,是我感觉最疲惫的一天。


1

医院的医疗事故鉴定结果还没有出来,律师建议婆婆和大叔子再坚持一下,在医院住到鉴定结果出来后再出院。

但婆婆和大叔子待不住,一刻都待不住,死活要出院。

最开始,他们提出来要到深圳来,和我们一起住。等鉴定结果出来后,再回老家。

虽然我们现在住的是两房一厅的房子,即便他们回来,客厅里再支个床,勉强也是能住。

但是正好赶上了房东要求我们11.10号腾房这个节骨眼上,又赶上我们刚买了房子,本身就自顾不暇的情况下。

对于他们提出来的这个要求,处理起来就相当棘手了。

2

无论是从经济上考虑,还是从实用性上考虑,我们都没必要再去租两房了。

先生将这个情况告知婆婆和大叔子,没有得来他们的谅解,反而迎来了他们的步步紧逼。

对于两个在医院待了两年的人来说,两年都熬过来了,偏偏最后一两个星期,是无论如何再也待不下去了。

婆婆和大叔子依然坚持要回来深圳住。

先生先是各种解释,告知我们现在的困境。婆婆和大叔子却一再坚持,必须要回来住。

而我无法做出退让。

抱歉,我真的不能坦然面对,这个害得我独自撑着这个家两年之久的男人,即便他是我先生的亲大哥。

我更无法原谅,这个一辈子可怜又可悲的婆婆,对我和先生的步步紧逼。哪怕她是我先生的亲妈妈。

虽然疾病和手术意外,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结果。

他们在这个疾病和意外之中,也承受着巨大的身体和精神上的压力。

但这不是他们逼着我一个人承担这个家如此之久的理由。

3

当然,我还有一个私心的理由:请神容易送神难。

早在我刚生完孩子,休产假的时候,就已经见识过婆婆这尊“神”的难缠。

她住不习惯深圳,总怀念着老家。

永远只惦记着住在东莞的大儿子的好,却认为我和她小儿子总是给她摆脸色看。

您要是怀念老家,就回去看看吧;或者您要是想念大儿子,就去大儿子那里住两天吧。孩子我自己一个人也能带。

她偏不。就在家里哭着,闹着,说我们要赶她走。

之后,我们不提这茬了,她又要死要活地说要回老家。

我们给她买好了票,备好了干粮,整理好了行李,遂她愿让她回老家看看。

她却突然趴床上大哭,骂先生白眼狼,娶了媳妇儿忘了娘,撵自己的娘回家。

对于这件事,我是心有余悸的。

我担心人接回来了,最后要走的是她,要留的也是她;哭着喊着要离开的是她,吵着闹着说我撵人的也是她。

那可真是每一刻安宁日子了。

4

在回来深圳与我们同住的要求,被先生拒绝后,婆婆开始使出了杀手锏——要死要活地嚷嚷着回河南。

我本打算坚守自己的底线,由得她和她的儿子们闹腾去,不掺和其中。省得吃力不讨好。

却发现,进了这个家,遇见这两个人,早已身处是非中。怎么可能撇得干净。

哪怕是,我们早已结婚生子,在他们眼里,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。

尤其是,我这个儿媳,无论做多少牺牲,付出多少精力,撑过多少难熬的日子,都是应该的。

最终,我还是决定亲自给婆婆打电话,做一个解释。

一来,希望亲自给婆婆解释一下我们的现状,二来,也希望这一个老的,一个病的,也能安静下来。

然而我想得太简单了。再透彻的道理,又怎敌得过她和大叔子善变的心思呢?

5

我先跟婆婆一一说明了我们的现状:买了房子,首期款还有很大缺口,身上半毛多余的钱都没有。

房子不够住,回来挤不下。先生才找到一份工作,半毛钱收入都还没有。我一个人,养不了这么多人。

她于是改口说,我理解,我知道,我不回你们深圳。我要回河南老家。立刻回,明天就回。

我算是真正见识了她的厉害,一个可以将自己儿子气到吐血的母亲,磨人的功夫不是一般地深厚。

我改变策略:律师也说得很清楚,建议等鉴定结果出来之后,再出院。你这样急吼吼地出院,万一再遇到有漏检的项目,叫你们回来补检,怎么办?

婆婆坚持:不会有了,我今天跟鉴定机构的医生再三确认过,说是没有其他的项目要检测了。就是有,我从河南回来就是了。

我接着劝:结果没出来之前,谁都无法保证。河南现在这么冷,你和大哥,一个有高血压,一个出了这么大事故,真是叫你们两个回来,折腾的又是谁的身体呢?

婆婆开始耍赖:我不要你操心,也不要我儿子来给我办出院,我自己找人办。我不认字,但我知道路,我自己坐火车回去。

我也来气了:你这样又是何苦。本来最难熬的日子,都过去了,我也撑下来了。这马上事儿就了结了,连这两个星期都等不了吗?实在一刻都不想在医院里住着,就在医院附近租个房子。你们再如此折腾,你儿子刚刚才找到的工作,早晚又被你闹腾掉。再逼下去,这个小家都要被你们给折腾散了。

婆婆见我动了真气,想了想说,那我不回河南老家了。我明天去跟医院说,让他们不要催我了。

我也平静下来:是啊,鉴定结果没出来之前,他们再催,你就让他们催鉴定机构,催法院去。

婆婆说,好的好的,我明天就去说。那我们就再待两个星期。

讲得口干舌燥的我,精疲力尽地挂掉电话。

怔怔地立在灯火通明的楼梯间,一时只觉得浑身力气被抽干了。

6

下班后,和中介约好今天签租房合同。

到家了,饭都没来得及吃,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,晕头转向地带着孩子和先生,跟着中介和业主去房子里做交割。

原本和中介谈的押一付一,中介说业主要求押二付一,不过见面了再谈谈。

中介要我先付一部分诚意金,并且这部分订金不转给业主,只是表示诚意租,好约业主面谈。

我原本打算,那就见面再谈。谈不拢,就退订金;谈得拢,就签合同。

谁知,到了现场,业主咬死押二付一,一步不让。

此时我才知道,中介早就将我的订金,当成定金转给了业主。

一边是喋喋不休的业主,一边是咄咄逼人的中介,一面又是怒火中烧的先生,一面还有顽皮吵闹的女儿。

那一刻,我是懂得了什么叫做一个头三个大。我真想快点了结这些事儿。

于是应了业主和中介,去楼下中介的店面签合同。

合同签订的过程,非常焦躁。

业主不停地各种催,孩子不停地各种闹,先生那边传来婆婆又吵着要出院的电话。

终于,签完了合同,先生随业主去拿门禁卡。我抱着孩子去吃饭。

7

时间已经到了九点,饭馆里只剩下残羹剩汤。

我们一家三口草草吃了几口,各自放下碗筷,默默地回家。

一路上,只有女儿还在叽叽喳喳吵着要吃糖。

到家后,先生给女儿喂完咳嗽的药,我准备好洗澡水,带着孩子洗完澡,又陪着孩子睡觉。

然后爬起来写下这篇日记。

在外面给婆婆讲完电话的先生回来,一脸生无可恋。

我们相顾无言,只剩彼此面上显而易见的身心俱疲。

8

当我写完这篇文章,我在想,我想表达的,是婆媳关系中的矛盾?还是婚姻家庭中的不幸?亦或者是艰辛生活中的沉重?

也许,都不是。

而是,一个深漂族,她身后的故事。

每一个深漂族的背后,多少都有着这样那样的故事。

这些故事,或者温暖感人,或者寒凉彻骨,或者惊心动魄,或者平淡无趣。

但这些故事,永远不缺艰辛与孤独的底色。

而这样的底色,比起婆媳关系,婚姻家庭,艰难生活,更加厚重与浓郁。

却也正是这样的底色,才让每一个深漂人,都格外渴望能有一个家。

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,一个能收容你所有的喜怒哀乐,悲欢离合,跌宕起伏的地方。